太阳雨

罪恶

关于赫特潘兹成为修女之前的一些幻想,和原作有些出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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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出生在一个山村,周围都是山,村里小路弯曲通达,但通向外面的只有一条路。

那条路和周边的山林都是小孩子的禁区,大人们用野兽和魔鬼的故事做围栏,想要将危险隔开。

但是这种无意义的恐怖故事对于胆大的孩子可一点用处都没有,比如说,我。

终年温暖的气候催生茂密的丛林,那就是最好的掩护,一弯腰,成千上万的叶子将我遮得严实,没人瞧的见。

山林阴凉,鸟鸣声充斥其中,时不时一只小松鼠从脚边窜过,我追着它们跑向更深处,那里几人合抱的大树随处可见,枝丫交叉,不见天日。

爬树对我来说轻而易举,攀上之后,沿着树杈从一棵树到另一棵树,累了就骑爬在树枝上休息,好了之后继续向更深处前去。

革质的叶子用藤蔓串起来就是衣服,酸甜的浆果比酸面包可口得多,虽然都是酸的。树木是城堡,松鼠是邻居,鸟儿是朋友,这里是属于我的世界。

一天天过去,我继续着自己的探险游戏。

也不是没有遇见危险,只是年幼的我,天不怕地不怕,总觉得所有的事物都为我而存在,故事中古老的神明,不也要经历各种危险,最后获得一切吗?

我就是林中的精灵,群山的神明。

新生命的诞生改变了这一切,我的弟弟,小小的人,粘人的厉害,会走路之后就成了条尾巴,迈着小短腿,奶声奶气的喊着姐姐。

我总嫌他没用,不敢上树,不敢下河,摔一跤哭半天,一见外人就往我身后躲。

爸妈总是愁眉苦脸的伺候田地庄稼,小家伙就是我的责任。

但毫无疑问,他是爸爸妈妈的宝贝。

他出生后,家里买了只下蛋的鸡,桌上多了牛奶瓶,爸爸妈妈甚至借了钱请人教他识字。

我还不识字呢。

不公平的对待,让我烦闷不已,偶尔嫌他吵闹,就干脆丢下他,抬脚就跑,他追不上我,村里没一个小孩追得上我。

只是每次跑不太远,就被他逐渐减弱的哭声搞的心烦意乱,只能怏怏返回。

那一次回去,看见村里几个顽劣的小子正围着他转圈,那些平日里被我揍的哭爹喊娘的家伙,倒是敢在我弟弟面前耀武扬威了。

毫无疑问,他们会被我用从路边捡起的树枝好好收拾一顿。

小鬼们四处散逃回家找爸妈告状,我唾一口,一把扯起弟弟,拍了拍他身上的土。

弟弟和我相似的眼睛中不加掩饰的崇拜与依赖,让我心中的怨气散去不少,爸爸妈妈不公是他们的事,只要弟弟乖乖听话,还是蛮可爱的。

于是我打算给他一些奖励,比如,一串甜甜的浆果。

那时我并不知晓神明就在天上注视着我,并为我准备了一场残酷的考验。

我们顶着清爽秋风穿梭在密林中,参天大树挡住了炽热的太阳,也挡住了我们的视线。

弟弟很兴奋,第一次吃到小小的浆果,第一次离家这么远,第一次爬树,第一次抓着藤蔓在林间游荡,不住的笑着,喊着她的名字。

残阳渐落,红色的晚霞铺满了半边天空,映衬的森林一片血色。

“回家吧。”

“明天再来吧!姐姐!”

昏暗的光线下,嗜血的恶兽已经盯上了美味鲜嫩的食物,它藏在丛林之后,凶狠的目光盯着这对不知天高地厚的姐弟,当他们经过时,呼啸跃出,扑向更娇小的那个。

棕色的身影带着浓重的腥气涌到眼前,是熊!我惊惶中扑到在地,却正好为弟弟挡下了一击,肩膀上落下深可见骨的伤口,鲜血喷涌而出,剧烈的疼痛让我心中升起巨大的恐惧,会死的,会被吃的。

我慌不择路的逃离现场,弟弟被我紧拽着,连滚带爬跟在身后。

白日里沉静怡人的密林,在落日之后变的十分可怕,飒飒风声大作,像是无数野鬼的呜咽声,林中黑影弥漫,扭曲着,舞动着,被他们拉扯过的树枝,成了恶魔的爪牙,攀附在树上的藤蔓,是一条条毒蛇,是恶魔的心腹。

弟弟一路哭嚎着,那尖利的哭声简直是在给身后的野兽指引方向。

不要再叫了!恐惧在心头化成了愤怒,我回头瞪他,却正瞧见那凶兽硕大的身形猛朝他们扑过来,铺天盖地,尖牙利爪散发的腥臭气将我包裹其中。

逃不了的,会死的······

那一瞬间,我松开了弟弟的手,拼命的向前跑去。

就在我身后,弟弟的哭喊声逐渐减弱,取而代之的是野兽的低声嘶吼,和它用牙齿撕裂弟弟身躯的声音。

我慌不择路的向山下跑去,一直到看得见村里的灯光。

昏黄的灯光从家里窗口散溢出来,像是一个信号,我忽然停下脚步。

我害死了爸爸妈妈的宝贝男孩儿。

我害死了自己的亲弟弟。

负罪感伴随着恐惧自内心疯狂涌出,从头到脚,把我压的几乎不能呼吸。

不能回家,不能告诉爸爸妈妈这件事。

恍惚中,我一步步向村口挪去,向那一条唯一可以离开村子的小路挪去。

我来到了世间。

这里说不上战乱,也算不上繁华,有衣着华丽夜夜笙歌的;也有衣衫褴褛朝不保夕的;大多数人,一辈子忙忙碌碌,也只能为自己挣得一方土地安身;也人有为博前程,凭借青春混迹名利场,只是往往下场悲惨。

我浑浑噩噩的行走在陌生的街道上,冷得直哆嗦,明明天气不算冷的。

是因为那些伤口吗?被熊抓伤的地方?

视线逐渐模糊起来,脑袋沉的要命,街道好像铺满了云,脚踩上去软绵绵的,整个人东倒西歪。

走远一点,再远一点,我几乎感觉不到自己的双腿,只是机械的朝前走着。

不知走了多久,太阳重新出现在我的视野,伴随着钟鸣,一阵歌声传入耳朵,温暖宽和,就好像有一阵春风在轻轻抚摸着我滚烫的额头和溃烂的伤口。

终于,我昏厥了过去。

再醒来,已经是三天后的事了。

救我的,是一队路经此处的传道团,他们周游列国,四处传播圣人的事迹,沿途救治病重之人,埋葬流浪人的尸骨,收留无家可归且有心向圣的人,不论来历。这几天正停在此处做弥撒,那天我听到的歌声,正是他们齐声祷告时唱的圣歌。

醒来的那个清晨,我来到教堂,长袍黑衣笼罩着的修女们,立于神像之下,双手紧握抵在唇间,齐声祷告。曦光透过彩色碎玻璃照在十字架上受难的圣者上,绚烂的光晕笼罩着他,似乎立在云端,俯视世间苦难。

神啊,我有罪······

回过神来,教堂里坐满了来做早课的人,而我泪流满面,呆立在神像之下。

弥撒结束之后,我跟随修道团一起离开了这个镇子。

不久之后,我成为了修道团的一员,跟随者他们游历了半个月,从山脚到海边,再回到群山之间,那里的修道院,是我那一次游历的终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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